整体谋划、义利相成——在非洲投资新经济

战略方向

网龙网络出海非洲的案例与我们一般所熟悉的非洲投资例子不同，有独特的启示意义。大家通常认为非洲只适合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建筑业、采矿业等夕阳行业的投资，将发达国家淘汰富余的产能技术用于贫穷落后的非洲大陆便已足够。可网龙网络不仅是一家拥有前沿技术的信息科技类企业，而且还从事教育这样一个“永不落幕”的好赛道的开发。这些当今最热门的“新经济”领域意味着企业在中国就有极好的发展机会，因此大部分这一行业的企业会专注抢占国内市场，而无心开发海外市场，更不用说印象中一穷二白、风险高企的非洲市场。况且，中国企业传统上擅长硬件建设和制造，对涉及教育文化之类“软实力”的行业则往往由于语言理解的障碍敬而远之。在此背景下，网龙网络的非洲经验尤其显得难能可贵，值得深入探讨。

在中国和其他海外市场都保持强劲发展势头的网龙选择进军非洲不是被动地受大形势驱使，而是一个主动出击，长期布局的战略决策，他们对非洲市场的重要性和未来潜力有更积极的评价，对企业发展也有更长期的谋划。尽管非洲国家的发展水平不高，民众购买力低，但市场竞争也相应较少，被大部分欧美和中国的信息科技企业所忽视，这就为敢于探索的企业提供了机会。此外，非洲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大陆，据报道41%的非洲人口在15岁以下，很多国家人口年龄中位数低于20岁，同时人口基数庞大，出生率在各大洲中最高，这对有意向在非洲长期扎根发展的企业，特别是教育领域的企业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特色路径

非洲特殊的社会发展情况形成了当地新经济行业的基本市场结构。对外来投资者而言，如何了解当地市场、对症下药是投资成功的第一步。例如文中提到，在埃及的前期调研中，网龙发现当地中小学受限于资金和物质条件，很少能使用其他国家已经普及的智慧白板之类的教学辅助设备，而更迫切需要现代化的教室。公司就专门设计了一款电气、网络、信息化设备、桌椅合一的智慧移动教室，像集装箱一般能快速地在不同地区运输和安装，对改善当地教育、服务老师学生起到了更实际的作用，产品也受到了当地政府与社会的欢迎。

不过，了解适应当地国情不意味着简单地根据对方要求“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是要对非洲国家的市场有总体把握，并做出体系化的战略谋划。落后的地区往往缺少各类配套设施。从供电、交通、物流到操作、保养、维修，诸多在中国国内随手可得的设备与人员在非洲都有可能成为难以解决的障碍。因此，在选择适应当地情况的企业经营战略时一定要把眼光放长放宽，尽量提供系列整套的方案，减少对外界不确定因素的依赖。网龙在尼日利亚时就注意到当地的供电非常不稳定，难以保证智慧教室及高科技设备的正常运行，于是转换了产品路线，利用当地智能手机普及率高的特点建设线上平台，吸引了尼日利亚的教师和网络资源生产者的积极参与。而这样从长远系统视角选择的路线也带来持续发展的动力和广阔的空间，市场可以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逐渐成长，培养起较为完整的产品生态链。这是与在发达国家市场中借助成熟的体系专攻一点的做法有显著区别的策略，展示了企业文化中彻底深入的因地制宜精神。

此外，网龙在非洲不同国家不同时期的战略也有显著区别，例如在埃及原本聚焦智慧教室，疫情后则转为提供远程教学辅助工具、教师培训和人工智能课件；在尼日利亚与当地内容提供者携手建设数字教育资源生产平台；在加纳则与当地政府配合，成为官方指定的学习管理平台。这样多元灵活的市场战略与经营方式除了依靠网龙自身雄厚的技术开发能力和丰富全面的产品线外，还源于公司管理层对非洲真切细致的观察。不少人提起非洲，就联想起落后贫穷和战乱，但这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非洲不仅五十几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政治经济特点各不相同，国家内部各地区和部落也有很大差异，而且还处于迅猛的现代化城市化进程中，社会转型影响广泛深远。投资者不能单纯凭笼统的印象制订一个所谓的“非洲战略”。网龙的经验展示，行之有效的“非洲路径”其实是要更深入直接地了解每个国家每个时期的具体需求，然后快速提供解决方案，填补市场的空白。

中国优势

中国企业在非洲投资近年来取得不小的进步，特别是和欧美发达国家企业相比，中国在非洲建筑、制造、电信、消费品的市场占有率节节上升，靠的正是灵活快速的经营战略。发达国家大企业的产品线往往高度标准化以节省成本、扩大规模，但这些标准都是按照发达国家的市场需求来制订的。非洲国家的规模小，购买力低，西方的跨国公司经常忽略这些市场的特殊要求，认为不值得为了很少的低价值用户额外花费力气。这就给中国企业创造了逆袭超车的良机。大部分中国企业在本土市场打拼时就是通过本地化、定制化来更好服务用户，从而在与跨国巨头的竞争中存活乃至胜出。这一经营理念在非洲市场也屡试不爽。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传音手机的摄像头，中国的工程师调节了摄像的模式和光线，使其在拍摄深色皮肤时效果更好，因此受到了非洲消费者的广泛欢迎。

网龙在非洲的业务推进同样得益于定制化和服务精神。虽然非洲文化与西方文化更熟悉相近，而与中国文化和语言思想的差别不小，但网龙通过国内激烈的市场竞争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善于挖掘用户需求，也拥有相关的技术力量和人才储备，产品能显著提高用户友好度。因此，在加纳投标时，网龙产品与微软公司的“Teams”正面交锋而能最终胜出。由此看出，交流和语言的隔阂并不能阻挡中国企业进军教育文化类行业，依靠对当地客户需求的重视，以及专业的服务精神和技能，中国企业在这些领域完全能和来自任何国家的竞争者一较短长。

近年来，中国信息科技企业进一步发展的瓶颈更多体现在缺乏核心技术，在产业链关键环节上受制于人，被“卡脖子”。网龙在全球布局上能扬长避短，并购一批技术和人才出众的欧美公司，也同时将这些企业的渠道、技术和文化心理优势整合进网龙集团，再利用中国企业的内容生产特长和服务客户能力优化改造，从而在非洲市场上左右逢源。事实上，经历这样国际化整合的网龙网络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国企业，而有了全球化的视野和基因，在海外市场运营有足够的底气。

值得一提的是，网龙在加纳项目投标过程中，因为疫情的影响，八个月间中方没有人能飞到当地去。但通过国内、美国与非洲的团队协力配合，克服时差和通讯的障碍，最终顺利中标。这个例子除了证明网龙在各种意外条件下有保持全天候运转的出色能力，也展现了中国企业国际化经营已经达到一个新高度，海外项目既能完美贯彻中方的战略决策和企业文化，又不依赖中方人员，而能充分发挥各国员工的主动性。

公益商业

新经济领域通常意味着高科技、高附加值和高利润，同时信息科技和教育产业又是国家社会发展所迫切需要的支柱，能产生很大的公益效应，因此，对从事这些领域的企业来说，如何平衡公共利益与商业利益是一个重要的课题。今年中国国内在教培行业和互联网行业的整顿风波并非个案，类似的矛盾在世界其他国家也普遍存在。

特别在非洲，科技设施严重缺乏，企业先期投入巨大，导致设备价格和上网费用不菲，只有小部分精英阶级才能用上先进的网络产品。非洲国家政府非常渴望外国投资者能推动当地的技术进步，可又无力帮助解决高额的建设成本。网龙清楚地看到了当地网络信息业发展的困难，急人所急，在新冠疫情来临时冒着巨大的财务风险先垫资为埃及和加纳迅速建起本地化远程教育系统，给当地广大师生及时提供了良好的线上教育机会，赢得了非洲政府与民众的信任。

教育对一个国家社会文化的长远发展有重大意义，但对外来文化或商业在这领域的过度影响政府会有担心，社会上也会有争议。所以，涉足教育的企业自身一定要严格把握义利观的尺度，切忌追逐短期私利，而应以满足公共需要为基本导向，这也是企业自己能够长期持续发展的保证。网龙在中国国内从事教育行业时就主要与政府部门合作，以提升课堂内学习效率为经营方向，避开了课外培训的雷区。在海外运营时则能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以及当地政府共同组织教师在线教育培训、数字图书馆等公益项目，获得信任后成为不少国家基础教育的指定线上平台，成功演绎了企业长远发展和社会需求双赢的案例。因为非洲市场相对来说竞争尚不太激烈，被不少企业所忽视，这其实给先期进入的投资者创造了更多的时间窗口来协调好与当地社会的利益，牺牲短期利润而打下更扎实的基础。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在新冠疫情之后，教育、医疗等行业亟需互联网赋能，这已不单是商业利益，而是社会公共需求。中国政府及其他发展金融机构以往认为信息通讯、教育科技类企业商业前景好、利润丰厚，不需补贴性贷款支持，而把更多的援助资金投在了传统基建项目上。但近两年的形势变化使新经济行业的社会必要性和迫切性大大增强，公益属性提高，政府与金融机构如能适当调整，对信息通讯网络、远程教育医疗等领域提供更多资金支持，会帮助这些领域的企业更好地将服务社会与自身发展的目标和谐统一。

编辑 | 肖静秋

 校对 | 闫建军

设计 | 大   米